时间就这样流逝了么？

安安

2006春节，带着“阿三”，回到冰天雪地的乌鲁木齐。家人、朋友、老同学，热热闹闹的新年，已经结束。上班一个月了，脑子还有点乱。似乎总有什么想不明白。
******
爷爷的年纪已经过90了。做了大大小小几次手术，几种疾病缠身，行动已经不便，可是气色还相当好。天天呆在屋里，听收音机。寂寞之余，最大的愿望就是多些儿孙去探望，说说话。对于春节已经期盼了很久了。
老爸他们兄弟姐妹都明了此意。春节期间，每天都不同的晚辈去探望。“阿三”作为孙女婿，第一次见爷爷。有远道的亲人来探望，爷爷拉着大家说说笑笑的，很是开心。
爷爷素来不羁小事的，可现在眼睛不好，心思就极清细。我们远在深圳乱糟糟的大小事，可能老爸他们曾说过，爷爷都记得很清楚，一一询问。
豁达还是依旧的，爷爷对于自己的高龄和身体，看得很自然“能过一天算一天，既然还活着，就要尽量好好过下去”。
******
老爸老妈退休几年，越发的日益衰老。总在电话里听说，等这次春节实际看到时，仍不免咂舌。老两口身体素质越来越差，直让人揪心，可生活上，老两口已经完全转变成为恩恩爱爱的老伴了。
老妈这几年作了几次手术后，最喜豪爽不拘小节的老爸，就完全转变为任劳任怨的家庭妇男。一切大大小小的事情，彻底包揽，时不时端茶倒水，吃药穿衣，不断提醒。
老妈身体很差，病后性情越来越返老还童。任性、依赖、受不得一丝委屈，但也越来越爱笑了，不管大小事，都很容易开心。老爸丝丝入扣的作体贴保姆，毫无怨言。老妈最喜欢串门聊天逛商场，老爸也一声不吭，到处跟随着。
有一天，正看电视，老妈就大声嚷嚷起来，老爸气的脸红脖子粗，转身推门就出去了。老姐和老妹视若无睹，继续看电视。我还在转头张皇间，老爸又进来了，啥事没有似的，嘟囔着“好吧好吧，你想怎样就怎样吧”。（汗ing，这样都行，不亲眼见完全不敢相信）
******
大伯还不到70，身体一直很好的，竟栽倒到阑尾炎上。小小的手术后，刀口一直不愈合。住院时几度昏迷病危，出院一年了，刀口处还有些化脓。
一年了，不再踏出家门一步，不见人，也不听任何劝告。本来还应该再开一次刀，一探究竟，同时也要把化脓处处理下。可大伯不干，总说“反正是要死的人了，就这样，等着吧”。
原来开朗有趣能干的大伯怎么这样了呢？无人可以劝解。
******
二伯教了一辈子书，退休后，生病去检查，才发现肺活量只有常人的一半。很多年了，总说死啊活啊的，这次见了，气色还不错。
二伯这病，最怕受凉感冒了，所以只能天天呆在家里。除非阳光明媚风和日丽，否则不出门。
二伯的性格娴静随和，天天在家看书看电视，从不落寞。任何时候上门去，天南海北的聊聊天、喝喝茶，安然恬淡。
******
大姑糖尿病很严重，影响眼睛已经开始模糊。所有人都很担心，大姑自己却轻描淡写。大姑瘦了很多，不过精神气色都很好。依旧在家忙忙碌碌的一会都不歇息。
见了我，照例对我的近视眼担心，又送了各种药水药贴给我，嘱咐各种用眼卫生。
姑父乐呵呵的，不显老，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大声谈笑，还是当年模样。孙子绕膝玩耍时，笑得太夸张，满脸皱纹有些掩不住。
******
二姑和姑父是生活条件最好的，身体也都很好。之前在电话里听说，见面了，才知道姑父改变了很多。几年前的一次车祸，姑父重伤，卧床大半年，各方面损失严重，几欲抓狂。
养伤期间，差点破碎的夫妻感情，和好弥佳。
待身体复原，发奋图强，这两年的工作蒸蒸日上，经济实力大增。现在有房有车，天天享受生活。
姑父养了条硕大的金龙鱼，某天醉酒回来喂食不当，转天鱼就挂了。惋惜不止，遂把鱼冻在冰柜里，逢人拿出来叹息一番。
******
大姨快70岁了，头发银发，精神气色都好，眼睛亮晶晶的很纯净。是人人称道的老太太的楷模。
大姨中年时很辛苦，一普通的下岗女工，为了供两个孩子上大学，跑生意、摆小摊，吃了很多苦，硬挺过来。大姨吃素很多年了，极善良但一点不懦弱，有主见有能力。
老了，还继续带孙子，对儿女家的事，特别明理，松紧进退，恰到好处。只是毕竟年纪大了，心血管疾病隐患，让人担心。
大姨晚来有福，子女都极好。顺利的话，今年就要去美国探亲。
******
小姨和姨父，很多年没有见到，今年也错过了。
姨父早些年，劳累过度，突然视网膜脱落。所有人听着都焦虑异常。小姨从来都身体弱，从那时起，再也没有提过哪里不舒服。这么些年过来，姨父的身体不错，小姨也越发的开朗能干。
如今，含饴弄孙，媳妇孝顺听话，天伦之乐。整天乐呵呵。
******
大凡家里的老大都坚强吧，老姐就是典型。趁着大家都休息了，老姐告诉我，去年老妈手术的情况，和老两口这几年的病历。听得我搓手拧眉，连连叹气。
老姐很镇定，“愁什么，日子该怎么过怎么过。现在好好的，就每天好好过。没什么多想的。”
我仍然愚鲁，想不通。辗转反侧不已。
******
阿三张了典型的岭南人的脸，从未见过北方的大雪。这个春节，可冻坏了。带着我和老妹的帽子，瑟缩着脑袋，抽着鼻子。在维族人和汉族人交汇的大街上，极象个“印度阿三”。由此得名。
春节走亲戚就忙得一塌糊涂，压根没有空玩。阿三没有抱怨，乖乖的陪坐着，被猛灌酒时也大无畏的来者不拒。汗ing，看得我只惊。
在爷爷的房间里长谈，老爸和我都有些困了。阿三一直握着爷爷的手，滔滔不绝的聊天，说他自己的外公，80多岁了精神矍铄，和爷爷有的一拼。爷爷极开心。
我在旁边不停的哈欠，一边琢磨，此人一贯没心没肺的，咋现在竟如此纯良呢。
******
这个春节，又听说了很多老人家的趣闻。
大姑父家的老太太，很多年前就已经银发驼背了，可一直忙忙碌碌的从不休息。最近，又到另一个孩子家中帮着带小孩。
二姑父的父亲，似乎早过80了，精神还很好，春节例行招呼所有孩子回家过年。
姐夫嫂子家的老爷子，是个传奇人物，90多了，身板特硬朗。前两年，天天骑自行车逛乌鲁木齐市。最近，不往外跑了，改热爱打麻将。总拉人陪打，特喜欢胡牌。自己摸牌从不往下打，每每面前积攒30多张牌时，喊胡。汗ing。家人都不爱跟老爷子一起打，然后就拉着其他人到家里陪。呵呵。
阿三的外公，80多了，仍然红光满面，前几年还守着铺子看柜台。最近也休息了，开始打麻将，每天开心的不亦乐乎。
******
高中同学聚会，十几年未聚齐这么多人，纷纷感慨万千。“老”一个字活生生写在各自的脸上。曾经年少疯狂，现在都已经不同。颓废的、沉默的、NB的、热情的、含笑不语的、大醉呕吐的，形形色色，不一而足。
是耶？非耶？不知道这么些年，各个同学都苦苦执着些什么。
******
再走在深圳机场，恍如梦醒。似乎只一瞬，世界已变迁。
我们得到什么？又失去什么？不知。我们拥有什么？答案似乎就在眼前，只是不明。

安安

似乎总是看到表面，却不能深入，迷茫ing。楼上诸位达人解的透彻。